命案嫌犯勞榮枝曾藏匿廈門酒吧
命案嫌疑人勞榮枝逃亡廈門后,使用虛假身份混跡酒吧做“客服”,被抓時在商場專柜幫忙賣手表
圖為勞榮枝曾工作過的酒吧。新京報記者 韓茹雪 攝
2019年11月28日,潛逃20年的勞榮枝在廈門落網(wǎng)。
周圍的人不敢相信,這個看上去面容姣好,說話嗲氣的溫柔女子曾是手握7條命案的兇手。
自1996年起,勞榮枝涉嫌伙同男友法子英在南昌、廣州、溫州、南寧、合肥等地實施犯罪,勞榮枝使用色相,勾引看上去家庭殷實的男子,將其騙至出租屋后,采用持槍、持刀綁架勒索、搶劫等手段劫財,前后殘忍殺害了7人。
據(jù)警方通報,勞榮枝長期隱姓埋名、使用虛假身份。
勞榮枝落網(wǎng)的消息迅速發(fā)酵,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她的神秘面紗正在一點點揭開。
酒吧藏匿
酒吧里的燈影迷離。煙味、酒味、香水味混雜在一起,找不到味道的主人是誰。骰子聲、叫好聲、開瓶聲此起彼伏,分不清聲音的源頭在哪里。
Sherry(雪莉)曾是廈門這家小酒吧里“喝得最猛”的,酒吧對外把她稱作“客服”。這名溫柔的“客服”為酒吧帶來一單又一單的生意,酒水提成也是這里最好的。在這里,與其說沒人知道她的真名,不如說無人關(guān)心她的真名,酒吧里的人只知道她叫雪莉。
雪莉的真名叫勞榮枝,一名潛逃20年的命案兇手。2016年,勞榮枝來到這家酒吧工作。據(jù)服務(wù)生介紹,勞榮枝通過向客人推銷酒水賺取提成。她為人溫順,在夜場收入頗高。
在勞榮枝20年的逃亡軌跡中,酒吧主管小周(化名)與她產(chǎn)生過交集。“她在的時候,我是服務(wù)生,她是客服”,小周解釋,服務(wù)生給客人端酒,客服則是陪客人喝酒、獲得酒水提成,“客人消費1000元,客服大概能賺80元左右提成。但消費很多時候不止1000元,店里最貴的一瓶酒要2萬多”。
酒吧的顧客大多是40來歲的中年男人,燈影之下,畫著濃妝的雪莉看起來也就30歲的模樣,更受追捧??腿藗兌己退P(guān)系處得好。“來之前報是誰的朋友,是雪莉的,提成就算在她頭上,有時候一晚上好幾桌都是她的。”小周說。
位于廈門市思明區(qū)筼(yun)筜(dang)路,勞榮枝曾工作的這家酒吧于2003年開始營業(yè),晚上6點開門,營業(yè)到凌晨兩三點,在當(dāng)?shù)厮愕蒙侠吓啤?/p>
街道另一側(cè)設(shè)立著幾家商業(yè)銀行,周邊多是高檔住宅區(qū)。整個街區(qū)環(huán)境清幽。不少外國人聚集于此,西式簡餐與咖啡供應(yīng)必不可少,因此“咖啡一條街”逐漸形成。
酒吧生意也應(yīng)運而生,這里有駐唱歌手,顯得更熱鬧。此外還會請兼職“客服”陪客人喝酒,根據(jù)酒水消費拿提成。在這里,勞榮枝每月拿到的酒水提成,大概有一萬元,屬于高收入。小周回憶:“她說話嗲嗲的,很好聽,討人喜歡”。
小周和其他人一樣,習(xí)慣喊她“雪莉”,她是這里唯一給自己起英文名字的人。酒吧常有外國人進出,一個簡單的英文名,顯然比中文名字更容易被記住。
身負(fù)7條人命
1974年出生的勞榮枝,原是一名小學(xué)教師。
據(jù)勞榮枝的男友法子英供述,1996年,他和勞榮枝在南昌殺害了一家三口,之后又在溫州殺死兩人。加上在合肥犯的案,一共殺害了7名受害者。
1999年6月底,法子英與女友勞榮枝到了合肥,預(yù)謀綁架殺人。7月22日,法子英在白水壩一電焊門市部定制鋼筋籠一只。勞榮枝用化名在合肥某歌舞廳“坐臺”,物色到綁架對象殷建華。當(dāng)天上午,勞榮枝打電話誘騙殷建華至其租房處。法子英手持尖刀逼住殷建華,將其手腳捆綁鎖進鋼筋籠。
為使殷建華相信其是綁匪,并盡快交出財物,法子英以有木工活要做為名,將木匠陸中明騙至其租房處捆綁后,當(dāng)場將其殺害,之后將尸首放入冰柜存放。
在法子英的恐嚇下,殷建華寫了兩張字條給其妻劉某,要劉某交錢贖人。7月23日上午10時左右,法子英用鐵絲將殷建華勒死。之后,法子英攜帶自制手槍及字條來到殷家,向劉某索要1萬元。劉某以籌錢為由讓其在家中等待,隨后向警方報案。
警方趕到,將法子英包圍。法子英則不時向外射擊。于是民警向室內(nèi)發(fā)射一顆催淚彈。當(dāng)天中午12時10分,法子英受不了熏人的煙霧,持槍向外逃竄,被民警開槍擊中右腿擒獲,當(dāng)場繳獲左輪手槍1支、子彈4發(fā)。
此后,勞榮枝在逃。
賺錢最多的客服
勞榮枝很忙,在酒吧,她很少閑下來。
酒吧的員工,大都是不滿20歲的小青年,刷刷手機、閑聊幾句是常有的。
“但閑聊的人不包括雪莉。”小周回憶,雪莉到了酒吧,就會四處看,非常主動,“有沒有客人要點酒的,有就坐過去”。沒有客人點酒,雪莉的眼光也離不開客座區(qū),“看看客人,哪個可以聊一聊”。
雪莉的眼睛會“勾人”,小周形容,她笑起來的時候,“有一點嫵媚”。
很快,雪莉成為酒吧里賺錢最多的“客服”之一。她的生活也維持著與之相應(yīng)的體面與精致。
雪莉養(yǎng)了一條小狗,有時候來酒吧會帶著,拴在門外。她就住在酒吧附近的小區(qū),小周推測“她帶著狗應(yīng)該不會住得太遠(yuǎn)。”
沒人會想到一個命案嫌犯會住在這里。周圍高檔住宅林立,環(huán)境清雅,酒吧后面就是筼筜湖,周末常有人來釣魚。西餐廳、咖啡廳是這個街區(qū)最多的店鋪,進口商品超市、干洗店偶爾夾在其間,共同構(gòu)成了雪莉的生活地圖。
長期的打扮、保養(yǎng),讓雪莉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不少,但和酒吧里95后、00后的員工比,代溝是顯而易見的。小周回憶,雪莉和大家交往不多,“大家跟她都不太熟。”
兩種人
2017年初,勞榮枝離開酒吧。她的朋友圈開始轉(zhuǎn)發(fā)賣手表的內(nèi)容。小周他們這才知道,她到了別的地方去賣手表了。
賣手表的地方在湖里區(qū)一家商場內(nèi)。警方證實,該專柜系勞榮枝的朋友經(jīng)營。2019年以來,勞榮枝多次到該專柜找其朋友,并幫忙照看生意。11月中旬,其朋友因外出多日,讓勞榮枝到專柜幫忙。
商場里的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勞榮枝什么時候來的,二樓經(jīng)營搖搖車的員工稱,三個月前他來商場,那時候勞榮枝已經(jīng)在了。
他從勞榮枝那里買過一塊手表,1800元左右,在他看來,賣手表的這位女士,“溫溫柔柔的,說話好聽”。
即便在社交平臺上,勞榮枝也維持著一種積極溫暖的形象。
她設(shè)置的微信名是“Amoy Sherry ”,個人簽名為“永遠(yuǎn)都學(xué)不會說謊哄你開心的,體重秤,鏡子,還有銀行卡余額”,她還經(jīng)常發(fā)布健身的動態(tài),緊跟著社交的時髦熱點。最近大火的“2017與2019年對比”她也沒落下,調(diào)侃了一把。
看到勞榮枝落網(wǎng)的消息,眼部打著馬賽克的照片傳到小周手機里,別人問是不是雪莉,他反駁發(fā)信息的人,“別瞎說,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直到勞榮枝的照片完整放出來,他才確認(rèn)。
據(jù)廈門市公安局官方微博通報,2019年11月27日,廈門警方在“云劍行動”中,經(jīng)過縝密分析研判,發(fā)現(xiàn)外地命案嫌犯勞某枝在廈門出現(xiàn),并迅速布控抓捕,于11月28日上午9時許在廈門某商場將其抓獲。
多位與勞榮枝認(rèn)識的人聽說她是“殺人嫌犯”后都表示震驚,認(rèn)為她平時生活中說話輕聲細(xì)語,與殺人犯完全是兩種人。
1999年,法子英被執(zhí)行死刑,勞榮枝潛逃。二十年來,她長期隱姓埋名,使用虛假身份,就在被抓前一天,她還發(fā)布了一條朋友圈動態(tài),“感恩節(jié)|感恩,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
新京報記者 韓茹雪 趙凱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