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今年9月19日鄱陽湖星子站水位跌破12米大關,較歷史同期提前54天進入低水位期后,鄱陽湖水位持續(xù)走低。據(jù)江西省水文局監(jiān)測,3日8時,星子站水位跌至10.6米,通江水體面積924平方公里,不足豐水時期的八分之一,鄱陽湖正變成“大草原”。
在江西省九江市都昌縣露出水面的鄱陽湖草洲上,游客行走在昔日的湖底,蹲在紫紅色的蓼子花叢中,恰如身處“大草原”中。很難想象,兩個月前,這里還是水天一色的打魚場。在與都昌縣相鄰的廬山市,古代遺留的落星墩也完全露出了水面。這個建有寶塔和小閣樓的湖心小石島曾被用作航標和燈塔,如今被當做判斷鄱陽湖漲跌的天然標尺。記者看到,落星墩周圍的草洲變成了牧場,其一側狹窄的主航道上,只有數(shù)量不多的幾艘運輸船在航行。
今年并非鄱陽湖首次遭遇枯水期提前。江西省水文局對水文歷史記錄統(tǒng)計分析顯示,自1952年至今,鄱陽湖枯水時間不斷提前,枯水期延長、加劇。“春江水暖鴨先知”,盡管提前到來的低水位讓我國最大淡水湖呈現(xiàn)出別樣的壯美風光,但其所帶來的不利影響卻讓世代生活在此的漁民深有感觸。
“魚越來越少,現(xiàn)在用絲網(wǎng)也打不到幾條了。”57歲的廬山市蓼池村漁民張冬滾告訴記者,每年3月20日至6月20日是鄱陽湖禁漁期,他們響應國家政策不下湖捕魚,如果年景好,鄱陽湖水退得慢,禁漁期結束后能趕在枯水期來前打4個多月的魚。但今年9月底水就退了,他們因此少打了2個月魚。
廬山市漁政局干部張光華認為,鄱陽湖漁業(yè)資源近十幾年來一直在減少,只是今年低水位提前到來,讓問題暴露得更加明顯。他介紹,雖然鄱陽湖漁業(yè)資源的總體數(shù)量只是緩慢減少,但是種類結構發(fā)生了很大變化,而且大魚越來越少。
蓼池村是廬山市僅有的兩個整體漁民村之一,全村1100余村民,其中85%靠打魚為生。蓼池村黨支部書記張劍生介紹,低枯水位之下,大批漁民已無法正常生產(chǎn)。因為沒有農(nóng)田,年輕人外出打工或者從事水上運輸,年紀稍大的漁民就只能在家閑著。“現(xiàn)在打魚太難了,我家祖上八輩子都是漁民,但我的孩子不會打魚了。”張劍生感慨,很多年輕人都不會撒網(wǎng)了。
作為長江流域的吞吐性湖泊,鄱陽湖水漲水落本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但低枯水位提前頻繁發(fā)生,已為大湖生態(tài)安全敲響警鐘。
10月30日,環(huán)保志愿者在都昌縣和合鄉(xiāng)水域發(fā)現(xiàn)一頭死亡江豚,并在距江豚尸體40米處發(fā)現(xiàn)了迷魂陣與采砂船。湖區(qū)漁政部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鄱陽湖低水位的到來,也意味著江豚“最后的避難所”正變得“危機四伏”。鄱陽湖水域湖區(qū)灘涂外露、河道變淺,江豚棲息空間縮窄,極易受到人類活動威脅。此外,快速退水時江豚還常常被困于采砂造成的湖床洼地。
同時,數(shù)十萬只越冬候鳥也將受到影響。雖然今年湖區(qū)草洲提前露出水面,但因為寒潮到來較晚,目前候鳥大部隊尚未到達鄱陽湖。江西省遙感信息中心博士樂興華對此表示擔憂,大面積草洲將提前枯黃,候鳥大部隊很可能因為糧荒而分散到村民房前屋后、魚塘農(nóng)田覓食,“人鳥爭食”的矛盾將加劇。
江西省防汛抗旱總指揮部副總指揮、水利廳副廳長朱來友認為,今年鄱陽湖提前進入低水位期的主要原因是長江上中游來水減少、清水下泄、人類活動以及降雨量偏少。江西省水文局副局長李國文分析了長江中下游各站點在主汛期結束后的水位變化后認為,長江水位過低對鄱陽湖的“拉空”效應尤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