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獨家庭境況凄慘身心受創(chuàng)難復原
“每個節(jié)日都是清明節(jié),別人全家團圓時,我們只能在墳頭和孩子團聚。”50歲的鄭州市民戚女士每個節(jié)日都會去陵園陪陪長眠地下的兒子。2012年,剛上大一的兒子假期出游時在外地遭遇車禍身亡,從此,戚女士“生活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兒子剛去世時,她徹夜失眠、痛哭,3個月后,她開始出現(xiàn)幻覺,覺得兒子根本沒有離去,所有的人都在騙她,外出看到路上的男孩,她就會觸景生情,想起兒子。原來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再也沒有笑聲,甚至沒有電視聲,沒有訪客。
戚女士的狀態(tài)基本上每一個失獨家庭都遭遇過。賈女士夫婦的獨子,因為尿毒癥,領完證之后沒辦婚禮就又離婚了,為了治病他們借債十幾萬,兒子卻在準備換腎前4天離開了。她說,她永遠也忘不了孩子去世前說“媽媽救救我,我想活”的情形。
這種悲傷難以言喻。一對夫妻在孩子去世后一年多的時間里,家里都不做飯,因為只要一做飯就會想到孩子;一位父親在孩子去世后的4年里,多次離家出走,妻子只能一次次把他找回來,他說,在家里呆不住,家里到處都是孩子的回憶;另一對夫妻在孩子去世之后,連搬了7次家,因為他們不想讓鄰居知道自己失去了獨子;還有一對夫婦,孩子去世4年了,一直不工作,就悶在家里上網(wǎng),找失獨的人群宣泄悲痛、尋求安慰。
在記者參加的一次失獨家庭公益活動中,一位老人說,你問我什么時候最難受,我天天都難受,逢年過節(jié)最難受。還有一位老人說,我以前很健談,孩子走之后,話就少多了,咱說啥呢?另一位老人接過話頭說,咱說咱的話,不說別人的話。這次活動總共只有6位老人參加,活動組織者說,失獨老人都很封閉,他們一般不愿意參加公開的活動。
背負三重重壓失獨家庭余生堪憂
每個失獨家庭都有相似的不幸,也都面臨相似的難題。據(jù)記者采訪,心理創(chuàng)傷、經(jīng)濟壓力、醫(yī)療養(yǎng)老是最為突出的三個問題。
心理創(chuàng)傷是失獨家庭最深、最根本的痛。河南心理健康研究所副所長、失獨家庭關懷小組組長趙悅玲說,失獨老人普遍存在悲傷、憤怒、自責、內(nèi)疚、焦慮、自閉等情緒,這些情緒可能會伴隨他們的余生,使他們很難再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說,很多失獨老人覺得,生活中自己已經(jīng)沒有權利去笑、沒有權利去吃好東西、沒有權利去玩。他們的生活會陷入封閉,甚至斷絕跟親戚的來往。有些夫妻還會互相指責,導致家庭破碎。由于情緒無法很好地宣泄,很多失獨老人會患上疾病,心臟病、高血壓最為常見。
經(jīng)濟壓力是失獨家庭最直接的難題。多次組織過關愛失獨家庭公益活動的河南省和諧慈善基金會秘書長苑仁玉說,因病和因意外,尤其是交通意外死亡的失獨家庭占比最高,能達到八成以上,因病喪子往往也會導致因病致貧,使整個家庭陷入絕境。
苑仁玉說,他們接觸的很多失獨家庭都陷入貧困,很多老人只能靠微薄的退休金度日,有些老人甚至沒有收入來源。他們接觸到一對夫婦為了給孩子治病,借了很多債,孩子去世7天之后,他們就一起外出打工還債去了。
醫(yī)療和養(yǎng)老問題是失獨家庭未來不能承受之重。賈女士說,現(xiàn)在五六十歲還能自己照顧自己,等到病了、老了,不能動了,怎么辦,找兄弟姐妹的孩子來照顧,一次兩次還行,總不能一直那樣,感覺自己像個累贅似的。
趙悅玲告訴記者,鄭州國棉一廠有一位82歲的老先生,孩子和老伴都沒有了,年初的時候因為直腸癌住院,是70多歲的弟弟和弟媳在照顧,老先生退休金2000多元,每個月光化療藥物都得1600多元,現(xiàn)在老先生只能跟著弟弟回到老家許昌住了。
幫扶力度逐漸加大根治難題仍需加力
隨著第一代獨生子女政策家庭逐漸步入老年,失獨家庭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各地也在探索逐步加大對失獨家庭的幫扶力度。
國家衛(wèi)計委等五部門規(guī)定,獨生子女三級以上殘疾或死亡,不再生育或收養(yǎng)子女,且女方年滿49周歲的夫妻的都會有一定的特別扶助金。各地也都結合各地實際制定了對失獨家庭的扶助政策。
鄭州大學教授董廣安長期關注失獨群體,她說,失獨者曾在我國人口控制中起到模范帶頭作用,不能讓帶頭執(zhí)行計生政策的人晚景凄涼。董廣安建議,失獨家庭應優(yōu)先享受入住公辦養(yǎng)老院待遇,住院報銷比例也應該有傾斜。
苑仁玉建議,政府可以加大購買服務力度,引入社會力量幫扶失獨家庭。據(jù)他測算,每戶每年只需要2000元,就可以做到為失獨家庭配兩組志愿者,每周上門提供一次心理疏導、家政料理、陪護就醫(yī)、雜費代繳等服務,既可以解決失獨老人的實際難題,又可以輔助政府構建失獨家庭養(yǎng)老保障體系,讓他們感受到來自國家的關懷。
清明時節(jié)寄哀思,但對一個特殊群體——失獨家庭來說,這個節(jié)日意味著更多的哀痛。近日,記者走訪了...